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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阿伯

我也是一個搜集狂。那天算了算,我總共有十八本《小王子》,它說著十四國的語言。

 

有段日子,我用搜集《小王子》而旅行,每到一個國家,就買一本當地的《小王子》。想像和他一樣,每去一個地方、就像去另一個星球,想要知道世界究竟有多麼大;也想要確認,自己心繫的那個小宙宇,究竟在何方?

 

搜集一個你賦予某種意義的東西,像一種宗教儀式,透過「擁有」的過程,確認自己的屬性和存在,成為反覆進行自我實踐的依據,是一種迷信、也是一種動力。

 

然而,是為了多買一種語言的《小王子》以證明自己的世界版圖又變大了一點?還是為了多搜集一本《小王子》才不斷出國?一個搜集狂的動機,連自己都很難說出邏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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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當旅行開始變得安份而規律,不斷重覆去著相同的地方、僅僅貪圖便利安逸,空虛的不只是架上的《小王子》數量停滯不前,而是心中探索和開拓的衝勁逐漸老去,終究成了忘記自己曾是個孩子、分辨不出蠎蛇肚裡大象的成人了嗎?我這麼懷疑自己。

 

決定獨自上路環島旅行,也是一種自我檢視,對於觀看世界,還有幾分的認真。在宜蘭漢本車站,一個搭小黃搜集火車站紀念章的歐里桑身上,讓我重新遇見,最初那個只為了「見識」而出走的純情。

 

漢本車站,上行和下行每天各只有七班車,那天,我從武塔站搭了十點四十八分的車到站,只有我一人下車,去了在漢本海灘,靜靜觀看藍得足以忘我的太平洋。陸上一隻黑狗、幾名工人,海上漁船兩、三艘,太陽好烈、心好平靜,好久沒有了,進入另一種時空感的真正的旅行。

 

回到車站時,就見那個歐吉桑在候車室裡。歐吉桑大約五十多歲,戴著付眼鏡,但粗壯的身形和親切的氣息都流露著濃濃的草根性,來時沒見他下車,我很好奇和他聊了起來。

 

見他手中拿了和我一樣的台鐵「幸福一百」車站戳章搜集本,對於我來說,那只是這趟旅程的紀錄冊、沒有非集滿一百個的目標。我問歐吉桑:「來蓋章嗎?

 

他興奮的說,他已經蓋了八十幾個紀念章,獨獨差了幾點東部車站。家住高雄的他,特意搭火車到花蓮新城,再從新城包計程車到漢本來,就為了蓋紀念章,「沒辦法啊,東部車站的火車班次太少了,只能搭計程車趕進度了!」

 

我笑說:「成本好傷重呀!」歐吉桑卻高聲說:「集滿一百個有獎品咧!」我問:「獎品是什麼?」他說:「鑰匙圈!」語畢,我們倆個同時放聲大笑。

 幸福一百

站長的窗口一開,就見他小心翼翼一口氣拿出兩本「幸福一百」和一本筆記本,歐吉桑就像做一個最神聖的儀式般,拿起木章、對準方向,一口氣連蓋了三本,「這樣才保險吶!」他滿足地說。

 

歐吉桑在楠梓中油煉油廠工作,他說:「如果不是為了蓋這個章,我這輩子哪有可能去到龜山、南澳的呢!」然後我們隨後一起搭火車到南澳站,去蓋南澳站的紀念章。

 

遇上歐吉桑是去年十月的事了,我想,現在的他應該已經集滿了「三百個」章了、又去到了更多「不可能」去的地方了吧。如果不是因為《小王子》,我也不會去到義大利佛羅倫斯舊橋旁、布拉格山城邊、澳門葡文書局吧。只要開始上路,什麼不可能都是可能擁有的,這便是搜集狂的旅行的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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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看「漢本火車站」相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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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楊小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