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看《自由大道》預告片中飾演哈維米爾克的西恩潘,演講時雙手姆指外包式握拳、頭微仰側抬,充份展現主角溫和但堅決的特質,完全看不見任何這個壞孩子過去演繹過任何角色及他本人的影子,毫無疑問,奧斯卡的最佳男主角頒給他,絕對不單是「政治正確」。

 

然而,在這個奧斯卡季中,我還是選擇了另一個壞孩子的復出之作《力挽狂瀾》,當成自己的開幕片;而我同意,文溫斯德頒給它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時所言:「這是真正令人心碎的演出。」

 

它讓人心碎的,不是因為老套的反英雄悲歌、也不只因為具有高度米基洛克真實人生的寫照,它讓人心碎,是因為真實呈現了:人生最最淒涼的莫過於自食惡果的孤老。

(主角向女兒的告解,是很動人的一幕)

 

任何曾經自恃年少輕狂而辜負、傷害過人的人都會懂,當一切的錯誤成了頭也不回的人生一部分,認錯也無法平反或重新來過,逃避便成為最容易的選擇;所以,帶著胸口因心肌梗塞時繞道手術留下長長疤的主角,最後選擇站上摔角場時說的:「現實生活中沒有人在乎我,我的存在只對外面那些人(觀眾)有意義」,寧願死在叫囂喧鬧的摔角場上、也沒有勇氣再面對現實生活中沒有出口的孤獨,就不是灑狗血、而是椎心的刺痛。

 

將主角設定為一個摔角手、而並非米基洛克真實人生中經歷的拳擊手,我認為是有意涵的。摔角的招式和視覺效果,比起拳擊更加血腥、誇張,但是,摔角有「劇情」、可「套招」,在舞台上,摔角手被飛壓、被釘子訂、被手刀砍、被木板砸,儘管流的是真血、受的是真傷,但最後的高潮已經安排好,主角,用最拿手的招式制壓對手,在觀眾歡呼中,結束。

 

主角從頭到尾不斷向人介紹自己的「藍迪」(摔角場上的藝名)、反而不會扮演自己真實的身份「羅賓」。在台上,他知道用什麼招式可以掌控場面和觀眾;在台下,他卻不斷錯失關鍵的得分機會。

 

因為人生沒辦法套招,他不會和你正面交鋒對幹,你對這世界曾施展的暴戾,它會用一種你無法防範的方式擊倒你:讓你無力抗拒的變老、過氣、無能為力,讓你最後在一片冷到寂靜之中,結束。

 

(米基洛克臉的變化,就足以說明了他一生各種叛逆和戲劇性的經歷)

 

當然,米基洛克那張詳實記載著瞌藥、縱慾、囂張一切離經叛道經歷而變形、蒼涼的臉,更加深了那種讓人不忍卒睹的孤獨面貌。他流著淚對著一再被他傷心的女兒說:「這一切都是我應得」時,像一個極需救贖的靈魂的告解,確實讓人心碎。

 

 

《力挽狂瀾》(The Wrestler)

片  長:149

導  演:《真愛永恆》達倫阿洛諾夫斯基(Darren Aronofsky)

演  員:《愛你九週半》米基洛克(Mickey Rourke)、《意外邊緣》瑪麗莎托梅(Marisa Tomei)、《愛是唯一》依雯瑞秋伍德(Evan Rachel Wood)

官方網站: http://catchplay.com/thewrestler

 

 

ps.片中所有的摔角動作,都是米基洛克親自上陣(這點挺了不起,他畢竟已經五十六歲了),全美最大職業摔角聯盟WWE還邀他出席年度大賽(還是不要搞到真的心肌梗塞吧)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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